书房内陷入长久的死寂,唯有烛火噼啪作响。
刘仁轨拿起一块星铁矿石,在手中掂量,又仔细端详那些荧光粉末,面色越来越沉。雷万疆则快速翻阅信件,看到提及水师内部有人接应时,额头青筋暴起,一拳砸在案几上,茶杯震倒,茶水横流。
“混账!”雷万疆低吼,“竟敢将手伸进我登州水师!若让某查出是谁,定将其碎尸万段!”
刘仁轨相对冷静,但捏着帛书的手指关节已泛白:“活人取髓,以血开锋……这已非寻常叛匪,而是彻头彻尾的邪教妖人。那‘业皇’自称隋室余孽,恐怕只是幌子,其志不在复隋,而在以邪术乱世,成就其非人之业。”
他抬头看向赵青,目光如炬:“张巡,当真在敌窟之中,且为你等示警断后?”
赵青单膝跪地,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卑职亲眼所见,张都尉冒险传递情报,又以身为饵引开追兵。若无张都尉,我等绝难生还。
卑职以性命担保,张将军绝非投敌,乃是忍辱负重,行间于敌!”
雷万疆深吸一口气,看向刘仁轨:“刘公,张巡是某一手提拔,其人性情某深知。刚毅忠耿,绝非叛国之辈。此事……某信他。”
刘仁轨缓缓点头:“本官亦信。然则,如今敌势已成,妖兵在铸,内奸未除,张都尉生死未卜。当务之急,是立即行动。”
他转向杜仲:“密查水师内部,凡与倭国、海商往来密切者,近期行踪异常者,资产不明者,一律暗中监视,但切勿打草惊蛇。还有
加强沿海警戒,所有不明船只靠近,即刻查扣。
另...将此事密报朝廷,同时……”
刘仁轨顿了顿,眼中闪过决断:“抄录一份紧要情报,以六百里加急,送往青州。”
“青州?”雷万疆一怔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刘仁轨沉声道,“太子奉陛下之命,坐镇青州督导山东道政务,革新匠造,尤其重视海事。
去岁殿下巡视登州时,曾与本官深谈海防之重,提及若有重大海疆危机,可直接密报于他。
如今‘业皇’之祸,已非一州一府能制,需有强力援手,且……”
他拿起那几块星铁矿石:“殿下对奇金异铁颇有研究,或能识得此物根源。
更重要的是,若欲彻底剿灭‘业皇’,乃至扫清其可能盘踞的海外巢穴,非有一支更强大的水师不可。
太子殿下在青州经营的匠造革新,或能助我等铸此利刃。”
雷万疆目光闪烁,最终重重点头:“某这就去安排清查内奸。赵校尉,你等辛苦了,先好生养伤,随时待命。”
赵青抱拳领命,却未起身:“卑职尚有一事。张都尉生死不明,若他还活着,定会设法传递消息。
卑职请命,组织一支精干小队,在沿海隐秘据点布下眼线,接应可能脱险的张都尉。”
刘仁轨与雷万疆对视一眼。
“准。”刘仁轨道,“但务必隐秘,绝不可暴露。”
……